秉筆丹青

书生轻议冢中人, 冢中笑尔书生气

一曲广陵散

张居正变法之后。

可做一个大明王朝1587续集的小猜想。

谁让刘和平大大坑了呢。。。

其实大抵就是张党结局的一个缩影。

南京的高翰文家的府邸。江南水榭,雕楼画栋,春夏之交,梧桐絮落,本是大好风光,只叹是流水落花,无人会意。

往日里门庭兴旺的高家阒无人声,黑漆着的大门紧紧的闭着,反倒是高家门前的那条街上围满了观望的人群。

其中一个看热闹的,似是将将过来的,问道:“这位南京的高相爷所犯了何事啊?”旁一人道:“这位高相爷在朝中的靠山,倒了。”又一人补充道:“听说这位相爷是江陵故相的门生,现在张相爷倒了,手底下的人自然跟着倒霉。”那问的人惊奇,诧异道:“那江陵相不是当今圣上的师傅,权势荣恩无限,老爹死了都不用回家守制么?”仿佛是顾及什么似的,那人凑过来低声道:“这便是仁兄寡闻了,说句不当听的话,什么权势,什么荣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些不过都是当今圣上的一句话罢了,听说前些个日子圣上派人去查抄了江陵相的家,还死了好些个人呢,所谓天恩难测,莫过如此。”问者恍悟,啧了一身,叹道:“这位相爷倒是位好官,当年清丈土地的时候可打了不少豪绅,倒了倒是可惜。”闻者皆不做声了。过了片刻,一对差役列队过来了,众人知是要奉上命抄家,再围观已是不便,便做鸟兽般地散去了。而其中的一老者却是留在原地,他已头发花白,面白而无须,一双眼睛已是老泪纵横。

倘若这是嘉靖年间,那时他还是宫里派来此最煊赫的太监,有人可能要惊呼,赶忙上前来巴结,可惜年过一年,麦收一茬,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们的记性是那样的善忘,他效忠的主子升仙了,老祖宗也走了,而今谁又记得他呢?二十年前,他目睹了江南最大的丝绸商的败落,二十年后,他看着昔日的那个迂阔的小翰林步了他的后尘。

大门内,偌大的庭院已是空荡荡的,偶有几声候鸟的啼鸣,贤惠的女主人芸娘已早早地发放银钱,将他们遣送回去了。而透过纱制的小轩窗,男主人高翰文正在一张铺好的生宣上练习着书法,笔锋伶俐,丝毫不堕他当年凌云的志气。远处,两个孩子正在园中高兴的玩闹着,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变故。

芸娘走到园中,身后跟着最后两个未遣散的老妈子,强忍着泪,唤来了两个孩子,牵着他们的小手,亲了亲又抱了抱,嘱咐了几句,让他们听海伯父的话,然后对两个婆子道:“快些送到李先生哪里罢,他怕是等的也急了。”接着便扭过身去,婆子便不顾两个孩子的哭闹声,将他们从后宅的小门抱出,她们已经依了女主人的吩咐,拿着高大人亲写的笔墨,到时会有一辆小篷车在不远的街角侯着,那是李时珍雇的马车,马夫是熟人,会将他们送至海大人那里,海大人无子,会将他们照看大的。

待到孩子们哭声渐渐地变小散去,芸娘才回过了头,怕屋内的人见了伤心,便轻轻地拭去眼泪,方才进了屋。听有人进了屋,高翰文写尽了最后一笔,方才搁了笔,放置在笔山上,起身问道:“事情都已妥了?”芸娘道:“家中资财奴已切身清点过,账目也一一过了目,共计余财两千二百一十两,还有孩子我也已送走了。”高翰文昂头叹道:“世所谓天下之财皆在吾高家,然吾一家之资竟不若所谓清流名望往来相送一次之资也,可叹我高翰文福薄,晚年得子,膝下只得承欢这一双儿女,我已亲笔致信海御史,请求教养他们,不必娇惯,粗茶淡饭即可。”说罢,转过身来,握着芸娘的手道:“芸娘,我少素愚直,以致其境其景若斯,究竟是我负了你,你可怨我?”芸娘欠身道:“君是为天下苍生计,你我相伴二十载,君有凌云志,此妾之幸,妾安能怨?可叹这庙堂之高,衮衮诸公,鼠目之辈,或一味反制,或一味阿附,终是不明张相之策志在高远,功为社稷!”

两日后,南京衙门传来了高翰文夫妇自缢死的消息,听镇抚司里的锦衣卫说,这一对夫妇倒是奇特,像过大节似的穿新衣服上吊不说,还将所有的账册全摆在正堂的四方桌上,像等着人上门查似的,旁边还摆着高翰文的四品冠戴,还有一本奏疏,上面除了夸张江陵功在社稷的话外把当朝堂官儿有的没的全骂了一遍,骂依附张党落井下石者尤甚,锦衣卫无法,将这一些一并上奏给了皇帝,皇帝看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倒是明着暗着放过了这夫妇俩的孩子。经此一闹,张江陵被抄家一事像一场闹剧似的过去。

几月后,依旧是南京,在太祖爷的孝陵,一个老者碰碑而死,据人说血溅了一地,连脑花都磕出来了,蚊蝇三日不绝息。人问老者是谁,曰前朝嘉靖年间一太监。年轻人自是摇头不知,毕竟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而《鸣凤记》还在兀自地演着,人道只是严氏柄国,再问如罗龙文鄢懋卿赵文华者多是不知其详,而年稍长者却是知的。只是这碑上的血迹也是会干的,风吹雨淋使它终于褪下了最后一丝血色,也让它渐渐地为世人所遗忘,毕竟死了的不比活着的重要。

天启二年,由左都御史邹元标提请,复张江陵的身后名声,恤其亲属,并复高翰文身后之名,荫其一孙为中书舍人。是雨夏至的第一场暴雨突至,雨过天晴,那块曾经碰死人了的碑竟渗出了如泪般的血水,人道是这是沉冤得解,而终不知其意。

现下有一奇书,取其名曰为《金瓶梅》,士林多争相抄录而不得,于市民也,则逐利之风甚矣,而此风气二三十年之前未有也,世风之堕,可见一斑。可是鞑靼女真年年叩边,萨尔许之败,未之警醒也。也罢,也罢,且去低吟浅唱去。

  ———————fin———————

之所以写高翰文是因为我第一次真的以为他会挂,就连芸娘都比他机灵,按一句一本书上的话说,他长着一副不得好死的样。。。。但是后来看到我的那本大明王朝1566的书的书封写着要有续作,心里猜过他应该是第二部里改革的重要人物吧,老张结局那么惨,他大抵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是在老张生日之前真的不会再更了,祝他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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